- 以下與實際人物沒有完全關係
- 他們並不屬於我,他們屬於彼此
- 注意:內含扭曲史實、BL、 成人向(NC-17)內容
- 內有:多CP、角色黑化、BE30題
01 我永遠得不到的你(丕雲)
這是監禁,曹丕知道這點,打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但他說什麼都停不下來,更甚至他想永遠軟禁他。那個在他夢裡反反覆覆出現的影子,那個將來堅忠的英雄,那個光只是憑著眼神就能一語道出他往後事績的大將,即使尚未發生,但這勢必發生。
「你得不到我。」這是他來到這裡數個月來的第一句話,正確來說,是在既清醒又不在床上的第一次句話,在他將要被這個蠻橫男人灌食的幾刻之前,那堅毅的眼神絲毫沒有動搖過,使得那永遠蹙著眉頭的表情將眉毛一角輕挑而上,許久才露出不好的微笑。
「我也沒要你,子龍。」對方的雙手想當然是被反綁的,整個身體跪坐在床邊的一角,看來在他到來之前,他曾試圖離開過。這段對話是出現在趙雲傷痊癒後的很久之後,一個在休戰的戰場上撿拾到一隻傷鳥,卻遲遲錯過放生機會的故事,每個人都懂曹丕的意圖,只是沒人點破的繼續任他玩著那豢養一名軍人的遊戲。即使那是一個卑微、與身分不符的動作,他也自得其樂的蹲下來,揣起湯匙準備餵食他的「寵物」,但卻被那人給甩開,食物全灑得到處,曹丕沒打算動怒,只是靜靜的等待著對方的應對。
但他卻什麼也沒等到,除了那他最鍾愛的眼神,還有幾滴軟弱。最後,宮內只知道曹丕將他最心愛的靈禽給放了。
02 反目成仇(袁曹)
可能哪個人還會記得,當年有兩個年輕小伙子時常湊在一起,成天擔憂的不是什麼權力而是去哪抓青蛙、捉小魚,也不用角逐什麼勢力,天天爾虞我詐或是勞費心力的事,更別說他們之間從未想過決裂一事,全心全意的將自己託付給彼此,那生澀的初愛,或是其他。
或許曹孟德會先想問,當初那個阿滿、阿滿叫的小跟班去了哪裡?而袁本初也會不解,當年因好玩而揮舞的木劍,是在何年成了鋒利的武器?當年的那個他們,又是在哪個時間點上,不再拽著對方的手,而是選擇對立?很多很多的過去,都是一直等到那兩個少年都成了一派勢力,才想回頭再重溫他們之間的糗事。
可能哪個人還會想起,某個大白天裡,他們偷騎了哪個人家的馬,最後是一起被責罵一起被懲罰。可能哪個人還會記得,他們在某夜偷了酒來喝,初嚐薰陶的兩人一同舉杯曾允諾下什麼,然後繼續商討著接下來的旅程。可能哪個人還會回憶起,他們在那無憂無慮的歲月中,「一起」完成過什麼雖然不是很偉大,但也足以永遠牢記的事。
今天,已經沒有人還想提些什麼,只是每隔一段時間,一人一墳都會暫時想忘去那些,究竟是誰斬了誰的頭的那點小事。
03 終其一生的單戀(淵淮)
夏侯淵的最後一刻,是只有他在身邊的,不是家人、情人而是他所信任的戰友,只是他從未料到,那份心情早已不是那純粹的友誼,而是變質、懦弱的愛,那個總是充滿朝氣,打破因戰爭而沉悶的歡笑,在面臨最後的那刻時,也是這麼有自己的一套風格——他洋洋灑灑的交代完自己的後話,便咳了幾口血水,留下一直掛著的那張笑,爽朗而充斥生氣,就好似他是享了福壽那樣毫無遺憾,頂多是掛不下那個長不大的兒子與本該形影不離的情郎。
郭淮不敢掉淚,因為自知自己不是那麼有資格,他怯生生的握著那雙長年拉弓而生厚繭的手,那殘留在掌心的溫度比自己的還暖,他突然想對這具將會冰冷、僵硬的忠心傾吐這麼多年來的一切,但話只上了喉頭,哽咽果斷的將那些全數吞嚥而去,留他一個瘋癲的還在妄想未來。此刻他只想自私的擁有他,即便這健壯的身軀尚有重生的可能,但他醒來以後,那無可遏止的單戀又會綿延的繼續。
這人從未屬於他,他屬於他的身分、爵位、家庭、愛人,卻永遠不可能屬於他,哪怕是任何一小部分,因為他從未說出口,選擇埋藏在心底或其他地方的最深處。以往,久病的他身邊會有這個願意關懷他的人陪伴他散步,這當然不會使任何人眼紅或是招疑,因為夏侯淵的人格特質,因為這名將軍總是如此光明而不愧,相較於郭淮,那樣偉大的情操是使他失望也是憧憬的一部分,迷戀、崇拜、怎樣都好,但就到此為止了。
「他們就拜託了。」這份心情是不會結束的,而是將會隨著時間愈來愈強烈,但郭淮從沒打算透露,就和他來日不多的病體一起,一直到最後,也只是想起自己總該有悼念的權力。只要再一下下,畢竟,夏侯淵是為了他那一派溫柔與愛情而死去的。
04 分手(馬趙)
是時候了,並非是因為哪部分變質了,而是遊戲結束了,這看似十全十美的聯繫。他們看來是那麼登對,但彼此的心卻從不在哪個人身上,可能有那麼幾刻可稱是愛著彼此的,但那不過只是轉瞬間因酒精而迷惑的錯覺,這只是場遊戲,而遊戲總有結束的時候,即便那可能是毫無時間限制的。
「為什麼?我們不是處得很好嗎?」馬超是這樣問的,預料之內,意料之外,趙雲並沒有多作解釋,他伸手抹去留在馬超臉上,不知是哪一個人的血。他們適合並肩作戰,相較於充滿情緒的愛,他們更適合是戰場的合作無間,互相守護這個收留他們的國家,僅此而已,那麼就更沒有繼續參與這場遊戲的理由。
他們從未做過愛,可能多少都有這個機會,但他們甚至連親吻都沒有,馬超從未有經驗,而趙雲從不想繼續,畢竟再也沒人可以重新燃起他對於愛情的欲望,這些當然不是理由,而也從來不足以構成任何的精神羈絆,他們事實上是兩個世界的人,唯一的交集就該於戰場,而他錦馬超同時也應該屬於另一個更懂得實施浪漫的人。
那個人果然來迎接了,他一看見馬超身上的傷口便打算直接進行簡單的處理,他看見他們彼此仍緊握的手而陰沉下來,卻又提起勇氣想向趙雲禮貌問候,但看見趙雲鬆開了交握的手,對著馬岱點頭微笑,隨後跨步而去,無需言語。
05 與愛無關(賈誕)
手上的指揮鞭以緩慢、頭皮發麻的速度沿著還新著的血痕移動,腳下踏著的是一個仍在喘息、啜泣的人,迸生而出的嶄新瘀痕使得他更加難以壓抑,往後梳的頭髮散亂而出,高挺的鼻梁劃過一道傷痂,那可能是上次的也可能是好幾次以前留下的,全身赤裸並瑟瑟發顫的身板得不到任何歡迎,他緊蹙著眉宇,太多的眼淚惹痛了他的眼眶。
「很疼嗎?忠誠的狗。」磁性的男性音調填滿了整個空間,他滿足的再使他更加作疼,或許在那骨瘦的肋骨或髖骨再多添上很多相同亦或更嚴重的瘀血。他將重量下沉,諸葛誕完全可以理解那是賈充伏下身的動作,冰冷而堅硬的手指在他身上滿是游移,疼痛、酥麻、作噁、快感一次的在他的皮膚上炸開,愈是恐懼、掙扎,那人便更加感到愉悅,他甚至還可以聽見賈充因為得知諸葛誕發疼而產生呻吟時的笑意。然後他被進入了,其中感受不到別的,就只有那被完全填滿的屈辱或是抬舉,既冰冷又炙熱,即便他們之間是毫無情慾可言的,但那最老實、古板的性慾終究還是屈服在這之下。
他們因為某些事而高潮,也許是性,也可能是其他,但他們皆從中獲得至上、可悲的快感,那是因為這一切都建築在無愛之下,與愛無關,一切僅是彼此享受的藉口。
06 報復(昭禪)
你失去了一切,而你當然明白,這是情勢所造,這是從起點以來便如此必然,而看待這些時,你只是笑笑,佯裝對一切毫不關心,對一切僅止於漠然,你好像真的是那樣愚昧並只在乎享樂,你也如此希望著,你冀求著自己腦袋空無一物,從未知曉局勢落敗,當年的三國鼎立崩盤瓦解。
你曾經有過抱負,當然,那是埋藏在你血液中,來自家族與身邊勇士的澎湃,但那根據時光流逝,那些過於不可理喻的理想,全數都不復存在、毀滅萬千,這是註定的,你明白那是從你父親那代便已經準備謝幕了,你們從來都不是戰勝的一方,無論握有臥龍還是鳳雛,僅是一片痴忠的人是不可能扭轉的,而你卻背負著一切期望,經營著那些仁慈,你只能笑笑,你只剩這面具罷了。
活下去,這是目前你能想到的策略,你痛失的愛將、民心,就如一開始所描述的,你一無所有,然後,你看見了一個人,那個戰勝者——剛封為晉王的司馬昭,明明看似坐擁了一切,卻仍然空洞、什麼都失去了,他的心裡少了很多人,或是愛之類的等等,你笑笑,因為你想到了新的計劃,一個完美的復仇。
在司馬昭封晉王的短短兩年後,便撒手人寰,毫無被懷疑。
07 七年之癢(遼呂)
是夜,他反覆難眠,全身滿是當年的火熱卻無從宣洩,又輾轉翻了個身,他痛苦的嗚咽幾聲,汗水浸溼了額頭。
溫柔的妻子察覺異狀而醒來關切,卻只是再次被那張惡狠的臉給嚇著不敢作聲,張遼勉強的將自己藏在厚重的被毯下,強壓著可怕的慾火,強調自己只是勞累而發了個噩夢。妻子應了個聲,添了點茶水給他,喃喃著溫柔的字眼並抹著淚離去。
他再次發出痛苦的哀鳴,喉嚨乾渴得連吞嚥都趕到臊熱,迅速回憶著那時在不管誰的房內、大庭內、草叢中、馬背上等,既張牙舞爪又腎上腺爆發的火辣性愛,一直到在牢房內,囂張逼人、媚眼的口子在唇邊撕毀的交歡,一頭不曾被馴服的猛獸早已將自己吞噬,張遼緊握著高高昂起的陰莖,僅僅上下搓揉滿足不了也無可奈何,他伸手扯開過去呂布在身上因刺激、疼痛給予的咬痕,他思念著那個張狂的呂布,那頭就算隔著鏽鐵柵欄也掰開淫穴,敞開一切就等著張遼操他的猛獸。
「奉先……」他終於射了一發,腥臭的黏液弄髒了被子與手掌,魚肚白劃開天際,他嚥下了一直卡在某處的唾液,而這遠遠不夠。
08 錯過一世(郭賈)
剛剛他斷氣了,那個宛如皇族出生,一派英挺、才氣的那名享樂軍師,他久病已久,生命只是個慢慢倒數的沙漏,他們都習慣痛楚,但這次或許不太一樣。他們的歲數差了一倍,可能甚至將是雙倍如果哪個人願意細數的話,但當這個充滿魅力、蠻橫卻也柔情的年輕花蝴蝶闖蕩進他心裡時,他竟然毫無猶豫。郭嘉是這樣一個奇蹟,一個完美亦有缺陷的奇蹟,對於這樣一個蒼桑之人如此著迷,既瘋顛又迷人,眩目的難以抗拒與理解。
曾經,他們誤以為是可以一直繼續走下去的,但隨著時間消逝,這樣的念頭便應付現實的將一切打破,沒有哪個人是可以停下增長等待彼此的,即便他們是如何如何的契合,各方面而言。無論再緊握的手,總是有鬆開的一刻,外力、內擊,不管是哪項都讓人痛苦萬分,即便是到了他這個年紀。那個臨終前仍握著他手的人,在嚥下那口氣後,仍然美得就彷如睡著那般,不是乾癟而了無生氣,是決定可以睜開眼再次享受他那放蕩人生的假寐。
蝴蝶的生命太短,賈詡是這麼想的,不是安慰。他們再一次錯過彼此,一世一世,這可能使哪個人開始後悔自己的出生,太早也太晚,太沉也太淺。
09 殺了你(遼呂)
主公並沒有下令,他還沒有打算或是其他處理,就只是將他關著,打入能使張遼唾手可得的地牢,他從沒被禁止去看這被深鎖在牢房裡的野獸,也因為那份絕對自私給迷惑,將那屬於的自由如同枷鎖般死綁在自己身上,擅自的認為自己厭倦了,一切便會停息。當然,這些全是他媽的欺騙自己的狗屁。
他幾乎是只要可能就會到那個特地關住他的牢籠裡尋芳,一開始是由呂布所邀——一直以來都是——張遼並不想答應,但每當那刻苦的情慾攀沿上了理智而其他人又滿足不了他,他便在關住呂布的地方狠狠的操了他,透過那可怕的熱血沸騰,火辣的腎上腺素,他在那因為從未潤飾而生疼的性愛當中,重拾那些刺激的悖德,因此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幾乎一刻都難以忍耐,透過那口舌與肉身之饞,他知道自己或是對方都是錯的,但誰也指不出在溫度不斷沸騰的迷濛之中,哪些又是該留下的。
他們有時候會說話,談的卻仍然是那些過去的事,沙啞卻充滿熱血的一切能真的使時間暫停那樣,然後再瘋狂的做愛,分享那些哪個人所沒有的。好幾次他方從沙場上歸來,便直接去那鐵籠子找他的猛獸來洩慾一番,在那身上仍殘留著汗水、血水的抽插之下,張遼猛然的在理智之下,找尋到了那抹思念戰場的味道——呂布是為了亂世而誕生的,天生就該為了滿處飛濺的鮮血、戰戈的四起、凡人唯恐不及的殺戮而活著,那是他賴以生存的必需品,不是能隨時滿足這頭雙鉞禽獸的玩物。最後他仍然射在裡面,但卻像仿佛照料珍寶那般將呂布細心的清理乾淨,呂布明白了這些用意,如同猛獸般的在張遼的胸膛上留下一口永遠不會消失的傷疤,然後笑笑的玩弄著張遼唇邊的鬍子。
匕首刺入了那戰獸的頸脖,大量的血液噴灑在他最後的戰役之上,他的眼神不再魂斷,而是閃爍著過去被汗粒與腥血所堆砌的狂妄。那是張遼的鬼神,永遠都是。
10 一直都是騙局(姜鍾)
鍾會並不討厭老鷹,打從心裡的,並不是其他動物犯到他,但他就是無法忍受那些毛茸茸、不知好歹的動物在自己身邊磨蹭的感覺,那天生屬於冷冽又不棄主的蒼鷹才是適合他的,上天之選。
事實上在不大的時光裡,鍾會曾飼養過一隻幼鷹,那是某一次在不對的時間點上意外發現的,一隻也許是從哪邊掉下來或被惡意遺棄的雛鳥,他看他可憐便留下了。鍾會一直都不是個刻薄的人,打從他孩童時期便是,自幼聰頴的他研究過許多學術,但他仍然花了一些心力才懂得如何讓這可憐的幼雛恢復健康。在他細心的照料下,那可憐的小東西健康的活下來了,並且以一隻傲氣、英挺的鳥種長成了成鳥,而依照此種飛禽的屬性,鍾會堅信,牠是不會離開他的,即便牠或許屬於的是戶外狩獵,而不是一般人的觀賞寵物。
直到一天,鍾會再也控制不了牠,從未受訓過的這隻野鷹抓傷了他並不論,而是他露出了那般極為渴望改變現況的神情,可辨出是冷澈如止水、哀傷並求有所作為的那份炙熱,最終他只好放走牠,因為他深信這鳥族的屬性並不會真正將他背棄,而至今牠從未歸來。但鍾會仍然喜愛老鷹,相較於其他的動物下。一直到蜀勢力投降,他們捉拿了原屬魏國的最後任蜀相姜維,即便只是一瞬間,鍾會確信他看見了那個相似的眼神,那充滿著焰火與駭浪的孤傲之選——他的蒼鷹回來了。
不過,一切並不使然,那隻野鷹死了,而鍾會也一樣。
11 抱歉,我不認識你(諸陸)
又一次從夢境中途甦醒,不算是好的那種,但確實是醒了,從一個模糊、複雜內容的夢裡,而稱不上是好抑或是惡,但多少給足了印象,充滿了顏色、畫面、聲音,卻沒讓人難受,反而是細細的鑽著頭皮,一寸寸想將人吞噬的錯覺,他從來沒有記清夢中的劇情什麼的,他只知道自己幾乎全是在途中清醒過來,就好似什麼正在上演卻嘎然終止。一般來說這並不值得煩惱,更正,那並不會讓他煩惱,但每當他從這個相當的情況下被意識強迫退出,卻怎麼樣也無法再次入睡,這就形成了一種困擾,但他無法做出解釋,即便他也是個上格的軍師。
他們開始不再見面,原因很多,但都不是最主要的因素,在這樣的世代,誰都得習慣,習慣那使自己如此著迷的身影不該再如此頻繁的出現,習慣不管是哪邊都沒有他的聲音,習慣無論哪個夜晚都不再有人會因為彼此發出滿足,習慣他們必須假裝生疏而非曾經緊密,更何況自己是身為這三大權國之間聲名大噪的臥龍,他必須習慣,這段機密需要受到銷毀。
他透過窗口仰望著尚未畫白的早晨,從先是黯淡的夜色逐步褪去,換上一層鋪陳紅橙的薄紗,然後是稍稍染上殷紫的長襦,最後回歸一片暗沉,等待著真正的清晨。他開始強烈的出現了某些波動與情緒,指尖因為失溫而發涼,他擅自的想像自己能嗅到對方的氣息,感受對方在耳邊的言語,每一個青澀而吸引人的碰觸,他闔上一直忘了睡好而有點發青的眼皮,再次投入枕中夢。
夢境意外的開始延續,這次諸葛亮作出非一般的努力,將現在啃蝕這片幻境的內容物想清,他定下神,而後他終於辨識出那模糊的身影,他看見的是陸遜——那個永遠使他精力過剩的情郎——受困在從未擺陣過的八陣內,一臉糾結、憤怒甚至還有些疑惑的注視著,隨後問道:「是誰?」
12 無愛亦無恨(禪姜)
當他的主公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姜維確實矇了,他不懂為何這場為了他起的戰,是劉禪最不希望的,他不懂明明就要成功了,劉禪卻來扼殺一切,而這場起義、抗戰、復興,這一切與全部,都是為了那不該亡的仁心,屬於蜀漢的天下,應該是這樣才正確,那麼為什麼應當成主的劉禪卻不支持,反倒只給了他一臉的哀傷?
「為什麼?」聲音幾乎撕啞得難以辨解,那些因為咆哮、戰吼,屬於心中一派的正義,頓時消減,他看著一身乾淨的主公向他走過,步伐輕盈得不可思議,彷彿踩過的不是我方敵方的屍首,而只是雜亂不平的普通道路,而他面帶的是一種難去解釋的笑容。姜維滿身狼狽,髒兮兮的血跡到處可見,有自己的,也有別人的,更甚至有無辜或是愚忠者的。
姜維北伐數十次,沒有一次是帶著勝利的姿態,而這發狂似的不斷犯敵的心態不過是想死守著過去人—是的,過去人—在穩定的戰況中發展的意念,劉禪欣賞著這樣的神色,充滿毅力,不被撼動,決心沉著,甚至有些固執的姜維,那個該是改去歷史的新生代,屬於仁德與傳說的麒麟兒。有時候劉禪甚至會感到憐憫,在這大局已盡,無人可復的時代裡就只剩他這麼一人深受欺騙,並信任著那些早該廢棄的希望,他覺得可惜,但又不會,畢竟他已被背棄過了一次,沒有理由再繼續承受前人之言論不再合用一事,劉禪便放著他做,因為已經沒有奇蹟了。
「主公!」姜維又上前了一步,這「一切」產生的壓力哭溼了他整張的臉,塵土或是乾掉的血漬污濁了他本該晶瑩的淚水,劉禪不改面上的表情,伸出了藏在背後那父親所傳承下來的雙股劍,直直的穿過了不堪一擊的舊鎧甲,刺入了姜維的一片忠心,大量的腥紅染上了他們彼此,在姜維倒在劉禪懷裡緩緩失去焦點的同時,他感受到絕對的溫暖安撫著他的頭,以最悲傷卻也仁慈的叮嚀他。
「好好休息吧,姜維。」
13 永遠觸碰不到的戀人(昭師)
還記得掌握大權的那一天,就和父親逝世的情景相同,最適合領導的人就這樣被奪下,把一輩子的野心強壓給下一個寄託者,他的兄長司馬師因病而亡,而他再散漫也不得不接受,嘴邊的苦澀只能硬生吞下。他不再有誰能夠替他做主,不再有誰能成為他的依附,他不能再躲在誰的後面,他一直以來都清楚,父兄也給足了太多暗示,但他從沒料到這麼趕,有誰累倒了,有誰病倒了,歷史重演得實在太急迫。而那或許是天性,一切都處理得上手,總之麻煩的事最後只變成自己,他無法從那悲痛中離去,並非只是因血肉的牽連,而是那段可悲、禁忌的瘋事。他們早已跨過血親這條線,越矩的曾經幹過一切放肆的行為,然而現在都將成為過去才是,因為司馬師不在了。
司馬師從沒離開過,司馬昭開始出現這種預感,十分鮮明的印在他的眼前,不再只是腦海或殘餘的溫度之中,起初他還不怎麼想相信,直到「兄長」開始瞪著他大罵他怠惰,他才有這樣的錯覺——一切都只是一種策略。他能從他的房、自己的房、書房等等司馬師常出沒的地方看見他,他能聽見司馬師小憩的呼吸聲、翻閱書簡或文書並修正的聲響、與他對話的語調,更甚者能聞到與感覺到偶爾擦肩而過的香氣、離他近距離的溫度,這都使他確信司馬師從未離開過,一直以來都在自己的身邊。日復一日,絕望的強烈。
「你不想再碰我了?」某個夜裡司馬師闖進司馬昭的房內,微弱的光茫將他的側臉照得模糊,他的兄長將自己的衣襟扯開,並向他走近,一直到司馬昭再也按耐不住可笑的理智,奮力的伸出手想擁抱這個散發熱度的身軀。然後他什麼也沒碰到,眼前剩下的只有虛寒的空氣,掏空的氣息將司馬昭整個人痛醒,並全身發刺,他痛苦的將自己蜷成一個嬰孩,低聲哭泣。
因為司馬師早就離開人世了。
14 從未相遇(泰權)
假設他們從未相遇,周泰不過永遠只是個地位低下的粗人,孫權不過永遠只是那江東猛虎中最懦弱的么子。他們從未站在交叉點上等待彼此,從不知有過對方的哪個歷史,從來沒有過任何交集以明示雙方的忠誠,從未替著對方沉痛、流淚產生銘骨之痛,從未共同拿些打算填滿彼此的人生,從未擁有過這一切。
他的身分低下,從沒人願意多瞧上個幾眼,即便從了軍也便是如此,沉默無語的他更是百受刁難,從未有人想替他出頭,而他也並不是這麼有爭一口氣的打算,一直到他在哪個地方為了無傷大雅的衝鋒陷陣而戰死,才總算有哪個人認為他該是為孫家擋刀劍的料,而不該葬身於這般恥辱。孫家一直有個這號人物,紫髮碧眼天生不凡,江東之虎孫堅的么子,在會稽之役中,因為與主軍分頭行動卻無任何得力守衛在身邊,因而受預料外的山賊攻擊而亡,不再有機會嶄露頭角,即便一身傑出,沉穩而有智謀,他們才突然想起,好像曾經有個契機是該出現,並使那些傳奇發生,只是一切卻這麼結束了。
因為他們從未相遇。
15 無知傷害(惇操)
曹操並不年邁,但他甚至比那些有過歲月的人更瞭落那血洗事件的醜態,他聽過、見過、接觸過、甚至就在其中過,那因戰火、貧窮而受苦的民間以及在戰場上奉獻自己全部的軍隊,死的死、傷的傷,即使是屍橫遍野了,也只得往他們身上踩過,這便是霸王之道的最血淋淋,也最必經的直通大路,就連抄走捷徑都不可能匯集到那主幹道口,而他將一肩扛起,因為那全是曹孟德的權勢給招來的。
他無意陷入夢魘,但他每每潛入意識中便拖離不了這樣的場景——他孤軍一人的佇立在其中,灰濛濛的空間或許正下著心亂如麻的雨,不間斷竄上來的不安與恐懼包裹的是其中已傷痕累累的底層,即便他身邊該有那些已死守護,但現在的他確實是孤立無緣,夢境的一開始總有一陣大風,髒污、真實的似乎還能嚐出幾抹血味,然後在他腳邊那些可能是草的物體產生熊熊烈火後止風,然而在那些惡焰的盡頭,向他迎來的人卻漸漸湧出,有些是熟人,有些是生面孔,但他們的目標一致的只是他一個人,那些滿臉仇怨與敵意的憤懟在還未抵達前,便已經能感受到他們拿定了要將他扯皮拆骨的決心,接著是萬箭如雨般的狂飆而至,他或許閃過了,也可能沒有,畢竟曹操打從頭便絲毫沒有移開他的腳步或是變動姿勢。最後一幕,離他如此的親近並且信賴的親信,大多是親人更大部分已經死去,他正打算鬆下一口氣,才發現原先毫髮未傷的腹部開始滲出大量的鮮血,源源不絕的甚至連頸子都出現了口子,隨後他癱瘓在地,極度寒冷的模糊視線所能印記出最清晰的輪廓,卻是他的夏侯惇手握著染血匕首的對他鄙夷模樣。
然後他發著冷汗醒來,慌亂的伸手摸索床邊卻只是一片冰冷,頓頓的想起已經那人已經出征,曹操將自己縮成一個最為讓他心安的姿勢,蜷坐在盈滿月色的窗邊,他知道這只是夢,一場漫長、不自然的夢魘,但誰又能親口告知他究竟是哪邊才是現實並不容存在,太陽穴所連貫的頭疼由裡發外的熱脹著,活在病態中的人總是特脆弱,即便你是個威嚴的主子,你開始受傷,只因為自己已無法將這兩者完全區分。
而那個尾聲是,在下一個睡夢中,曹孟德將會完全被擊潰,夏侯惇亦然。
16 我們都老了(祜抗)
「他是一個庸君。」陸抗在斟完對方與自己的酒杯後,聽見他這麼説著,不是任何話題的起頭,也非是哪個段落的終點,就只是突然的給了這句話後,揣著盛滿對方的酒先大口的喝起來。陸抗沒有回話,只是也跟著舉起酒杯啜飲,仔細咀嚼著好友那句毫無調味的語句,或感到些許的乾澀,他知道羊祜沒有明指誰才是那位昏庸者,也無需佐料的矛頭就指著的是那個孫氏還是司馬氏,但這都沒有非常的重要。
「我有很多機會可以殺了你。」這話並沒有使得他恍如父親般風彩,而只是更加疲倦得讓白髮滋生,他明白羊祜的用意,打從他們第一次在戰場上會面就是如此——跟我走,我們一起逃開戰爭——。羊祜聽了只是哈哈大笑,如他以前那樣又給自己盛滿了酒,當然也不忘為對方添點,他扯著有些過熱的衣襟,模範對方的原句:「我也有很多機會可以上你。」
陸抗終於願意笑起來,嘴角、眼角上的細紋明顯了點,緊扯著的眉間紋卻總算鬆開了很多,他順手撥了撥已上了歲月的頭髮,羊祜腦中浮現的是幾十年前的他們,那個陸抗會清了清喉嚨打算認真的討論什麼,卻只是戲謔的傾向他耳畔挑逗的吹氣,直到彼此渾身發燙,就如當年陸抗口中他的父親與他的愛人那樣與敵國的力量大幹些荒唐至極的事。但現在的這個陸抗只是用手重新托起臉,收藏起他剛剛那些因鬆懈而產生的笑意:「不,叔子……我們都老了。」
17 如果當初……(甘凌)
他們正在下棋,是的,一盤也不算是太正規的棋遊,一張棋盤與數量足的棋子便這麼成的,他們正在下棋,即便他們都不是那麼擅長。
凌統並不是很喜歡甘寧這人,正確而言,他不能夠太喜歡他,他能夠與他爭吵、打架、上戰場或是憤而拔走他繫在身上的鈴鐺,甚至像現在下棋,同時可能還會聊天,之後一起去鬧呂蒙或是陸遜,然後到哪個人裡的房內親吻、做愛,但他不能夠愛著甘寧,哪怕只是這麼一點點的情愫都不能夠俱備。因為整個天下都知道,凌統失去了他的父親,因為曾是水賊的甘寧,那個甘寧殺了他的父親。
他還記得他們在床上那個不斷往自己裡面擠進的男人滿口愛意,自己只能佯裝著他因為太過激動與大幅度換氣以混過他的回答,他不能不在意,他逼自己用一堆的理由恨這個人,用那些無傷大雅、愚蠢過頭的藉口繼續阻止那些填滿他心的情緒蔓生。
要是他們沒有併過肩就好了,要是他們從未談過話就好了,要是他們毫無過爭執、打鬥就好了,要是他們不曾有過肌膚之親就好了……要是甘寧殺死的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他就好了,他就可以全然的恨或者愛這個人了。
時間仍在行走,他愣了愣自己的想法,緊了緊懷裡從未還給他的錦鈴,下了可能犯規但不是這麼重要的棋步。
18 「相較於你,他更重要」(甘凌)
甘寧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曾是個走頭無路的水賊並不是個傻瓜,他知道從哪個眼神裡傳達出來的情緒,那些憤怒、怨懟、嫌惡一直到從未説出口的喜愛以及無奈,他知道他在想什麼,從他自己得知他弒去的人就是凌統的父親那刻起,他就不能再是個不懂情面的笨蛋,他該知道哪些才是更重要的。
甘寧説過比凌統多很多的情話,在他們與肩作戰、在閒暇鍛鍊、在棋盤上、在床第間,因為他明白凌統不能和他一樣,替他們之間將沒説完的都説盡,衝著那對複雜的眼睛,他需要表現的魯莽,因為這比什麼而言都還要有意義,他也仍然需要是個傻瓜。
他們正在下棋,是的,是下一盤他其實比其他人認知的都還要理解規則的棋,他甚至知道凌統哪步是刻意犯規而哪步不是,但他始終忘了戳穿,因為那不重要,比起凌統曾揮舞著劍意圖為他的父親報仇還要來得重要。甘寧注意到棋藝不佳的凌統眼神怪異下了一步足以翻轉全盤的錯棋,本來無意的他卻突然注意到凌統懷中正搓揉著他始終沒有向他索要的錦鈴,他終於笑著發聲提醒:「將軍。」時間仍然在進行。
然後他坐在隨意的大樹下,受了傷的口子正在無止盡的取走他的人生,他嚥下嘴裡難過的腥血味道,現在就好像回到熟悉的江河載浮載沉,對於這個精力過盛而顯得平靜得嚇人,他無力的垂下手邊的冷兵器,享受仍在戰場上的陽光。相較於甘寧而言,父親當然是更重要的存在。然後甘寧死去,他永遠都聽不見的是凌統從未給過他父親的思念,因為相較於某人,某人更重要。
19 癡人說夢(霸姜)
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的那個山坡,沒有戰爭的挑撥,沒有政事的離間,沒有百姓,沒有軍隊,沒有主公,沒有國家,什麼都沒有的空蕩下只有你們倆,並肩而坐下的夜幕理所當然的垂降,由始以來最眩目的碎光灑滿整個天際。美得令人窒息,他説。
你忘了將頭髮束上,也忘了讓自己在這個仍有涼意的春季裡穿得更暖些,但你當然無所謂,此刻你們是無人能傷,只要他站在身邊的你便無所畏懼。你們幾乎是一路玩笑走來的,打從起頭便沒什麼特別的目的,你們都感到安全、平靜,不為了任何事不安,你們擁有彼此。然後你們一起倒在這片被霧氣染得有些溼氣的草皮上,順著冷風與身邊人的體溫在皮膚上中和的感到舒適,你們相視而笑,「仲權……」你無意識的呼喚著他換來的是一個溫柔的吻與相等親暱的回應。
「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直到一切和平,好嗎?伯約。」他又笑,順手揉開你不知何時養成的蹙眉習慣,他半開玩笑的將他的兩隻腳都纏在你瘦長的身上,比你矮了整整一節的男人像個大男孩似的假威脅他將無時無刻的這個黏著你,你認為這樣的他很可愛,也欣然同意他的説法。最後你們一同指著星空訴說著你們廣大的夢想,一切都仿佛就這樣的靠近並偉大著。
在最後幾次北伐之中,夏侯霸為了擋下迎著姜維而來的箭矢身亡,很久很久以後的血水與疼痛竄上了兩人,隨後他們才願意清醒過來——一切不過是癡人説夢。
20 玩笑而已(惠毓)
看著鍾毓將毛豆莢配著酒吃用下去的那刻起是夏侯惠最快樂的一刻,然後在笑著回答他口中乾柴的口感並不是下酒菜的重點,而這個鍾毓,那個可愛的天之嬌子就竄紅了整張臉,平時最流利的能言善辯就這樣一起被吞食下去,然後他才是真的明白這人是真不知道,這又讓他笑得更說不出話來,從此以後他們倆的下酒菜裡永遠都會有毛豆莢,然後裡頭的豆仁都會被夏侯惠給挑出來遞給鍾毓。他們原本很對立,説真的,原本出生武官的兒子突然跑出來當個文官就好死不死的惹毛了一直都以文官為世代的鍾毓,只要有他們的場合,就不會有安靜的一天,他們總辯論總爭執,彷彿就是彼此的天敵般爭著同個獵物,只是那裡從來不會有什麼獵物,他們只是看見對方就不順心的想吵鬧罷了。
直到這次他們意外的一起喝酒,直到夏侯惠意外的看見鍾毓出了這個好玩的事,直到因為如此而羞恥不打算做任何回話的不斷喝酒,直到鍾毓過量灌自己酒而醉暈暈的倒在夏侯惠的大腿上,直到他醉得一邊抱怨他的腿很硬還有稱讚夏侯惠因為營養不良而發黃的顏色很漂亮,直到他們接吻。
「其實是我愛開你玩笑……」鍾毓提著下酒菜來到夏侯氏的葬身之處,他抹了抹眼角的餘淚乾笑著將手上的東西佈置在墓碑的一塊空地前,將兩盤脫殼毛豆擱在面前,配著其他酒菜,訥訥的吐說一些實話:「毛豆都是我為弟弟剝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不能吃。」
21 夢裡的圓滿結局(興苞)
有時候我會想,究竟是什麼才能造就這一切,因果?緣分?還是一接連環環相扣的報應或報答?那要是想追尋一切那又得靠什麼去回收?日以繼夜,最終能夠拿到的答案不在什麼現實之中,是的,非常自艾自憐的,這是在夢中最有真實性的繼承,不讓人全身發疼、頭疼欲裂、過度換氣什麼的,單純的閉上眼等待聲音的降臨即可發生。這不是個很好的睡眠環境,但我仍閉上眼睛,身體果斷一沉。
甲冑在身上的緊迫感,我已多年習慣於這樣的不適,而這樣的體認明顯將我帶回了那個當初,記得我和他就在之前打了一架,不是為了別的就只是因為他認為我還不適合上戰場,而我和所有人都認為已經時機成熟,他只是一味的太過操心,最後戰事一切順利幾乎所有人都凱旋歸國,除了我的義兄張苞。但現在沒有這麼發生,一切都如此的不同,我們沒有打鬥,連個爭執都沒有,一同合作無間的登上戰場,從頭至尾都尚未分開,一方面是我有著前車之鑑,另一方面是張苞貌似一直有個預感,然後一戰勝利,我們終於能夠一起回家,帶著划過他腹部的那條嶄新傷痕。
途中他摟著我的背脖,因為傷口的疼痛而幾乎將整個人依在我的身上,這種沉甸並溫暖的肢體觸覺意外的不真實,我們有說有笑,他如同太陽般有著熱度的語調一陣陣波動我的情緒,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過這樣的畫面了,但卻是目前最有份量的一次。總是在此止下段落的夢境卻仍在進行,我感到困惑而微微蹙眉並口乾舌燥,時間被壓縮的更長更清晰,他在醫療官包紮時向我露出別擔心的笑容,好看得如同懸在藍天中溫柔不刺眼的陽光,那漂亮的腹肌經過處理後留下了明顯的痕跡,不再需要換藥也不會再疼痛的日子裡更是提醒他那時的警醒,他是這麼說而我也是這麼提醒自己——這都不是真的。
我知道一切都根據我正在改變,但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停下來,或許可以修正成我不願意停下來,現在我在他的房內,大概是被邀請進去的,他說了些話但我也許是太過於不知所措只好一直在放空,直到他將他暖的像太陽般的手碰觸我的手腕使我猛然回過神才停下,張苞正用他困惑的眼神盯著我瞧,——如果這一切都只是夢,那表示我也該做點什麼,對吧?我輕扯著他在我手腕中的熱度,不是開玩笑的吻他、侵略他,張苞他似乎很訝異卻沒有太拒絕,我將他整個人貼在床板上,而這我練習了幾百次的從他的唇邊移上他的頸子,然後再到他健美的其他部位,甚至是他帶傷的腹部,這更提醒我一切的虛幻性。
承襲野性卻柔軟無比,處處守護著最重要人的無私,對以任何人都投報著舒適熱情,他就是太陽的化身,因此才會在那場戰役為了保護最重要的人熄滅他的生命之火,然後把沿襲的火苗拋至大地,使任何一處皆能感受他。我們正在做愛,我感受著他熾燙的體內,而他正顫抖的捧著我,與我接吻,我撫上了他結實分明的腹部,一寸寸感受著那口子帶來的觸感,我想我能夠感受他的鼻息、汗液還有其他的,我想是的,這些該是如此的真實,我領悟了害怕完全陷入夢境這事,但又是這麼難以保證我無法不沉迷,這裡可能才是現實生活而那只是又長又可悲的夢魘,我關興以及他張苞,自從我們結了義起就是這麼渴望著彼此,或甚至更早之前,我們早該試試看,我們早該——「這就完美得像是一場夢,關興。」他嬌嗔道。
然後陽光刺醒我。
22 厭倦(關劉)
桃園三結義使他們同一陣線,他們互相發誓理想,他們站在相同的光影下,宣示將以這份偉大的情操而延續永遠,直到他們的故事被眾人歌頌,全世界被他們最真誠的誓言給打動,一切想該會如同的進行。但若意圖成就一整片天下,就這份不滿足則不足為奇,即使已不在軌道上。
他當然還記得他們結義的頭一個晚上,那個高大、威武的男人就這樣涎著臉踏進他的寢室,羞赧卻也義正嚴辭的表達他們只不過短短幾個時辰的愛意,那隱藏在那片偏紅肌理的渴望,是那麼直白與狂熱的在埋藏著哪頭野獸,他當然也不會忘記自己是如何向他敞開一切,然後在痛楚與火熱之下探尋出那些連自己都不禁訝異的快感,他是這麼需要這相當的貪婪,而這份情緒似乎比他原始的還要更滿溢而出。
劉備開始感到不夠,這是理所當然的,對於忠智、勢力、軍需、民心,甚至於他滿懷的空虛及慾望,即使他每晚都能擁有一段床事,但那遠遠不夠。關羽不再那麼火辣——行為上——,他既溫柔並有著對他義兄的敬畏,他不再像出夜那樣停留,而是在午夜前便準備離去,少了那份激盪的情意取而代之的滿腔的柔情,糟糕的是,劉備並不止需要小心翼翼的觸碰,而是當初那隨時都可能將彼此弄傷的那互相索要。關羽絕對不是個無趣的人,他更是個人人欽佩的武聖,他從未對劉備這人改變忠誠,哪種解釋都一樣,即便他從敵軍手下歸來,那值得讚歎的一片丹心都證明他是劉備該守住的一切。
但這不是劉備真正渴望的,已經不是了。
23 粉碎性自尊(趙鴦)
他見過他幾次,那個叱吒風雲,足以震懾世世代代的那名將領,那個謙遜卻仍然耀眼的燃燒整個戰場,從未有人嘴裡不是他的名號,他對於忠誠的所有事績都足以使他風靡一整座世界,這將是他瘋狂愛意的開端,為的是那不懷善意的崇拜。佔滿整片歷史的舊世代過去,優秀卻生不逢時的狂子們成為新生代,而那個不為時光停留的戰士卻仍佇立在浪盡之中,為著忠義打仗。
那是無數景仰後的歲月,當初以著傳說為目標的稚子已蛻變成一名英雄,亂世之子卻宛如智勇再世,談吐舉止更相似於那個他們所傳唱的大將,他們稱他為「小趙雲」,為的不是巴結他註定為時代犧牲品的父親,而是為了他的一切,甚至是難以隱藏的大夢,當然他懇求自己將被唱頌於這短迫朝代,但卻更在乎自己是否能成為那個常勝,更甚者超越他,以各方面而言皆是如此。
當三國時代劃下止符。他卻什麼都不復存在,連同他的才智,他的夢想,他的一線自尊。趙雲果然太過遙遠不及,對於狂人之子而言。
24 多餘的人(諸姜)
他以為他是唯一的那個,被放在重要的局面上,享有著只有他能站在的位置上,在各個方面。姜維以那樣的姿態降服於蜀,成為一國之輔的繼承,更甚在那每一個恩夜裡得到許可,這都讓他認為自己是特別的,即使丞相從未回應過他的愛語,換來的不曾是情感而是某種形式上的讚許,但姜維仍相信自己就是那個人,因為只有他是這樣的親近,透過那些反反覆覆的進步與執著,即便諸葛亮從未主動這麼表示他的價值,他知道自己別於任何人的優秀,並值得就是他。
沒有直到,而是那就是個錯誤,太過天真爛漫的想法使他出現在沒有被邀請的夜晚,他看見的不是真為繁物纏身的軍師,而是兩個交疊、喘息的凡人,從未低語過的愛意在滿是熱度的交媾下全盤拖出,昏明的燈火只是將他們彼此的情意映照得更強烈,之間的只有疼愛與萬中獨一。「愛你……」在寂靜的心態中猶如震耳之鐘,而其餘的早被暈晃帶走,姜維再也不在乎什麼,即使他真心滿腹情懷,他讓心離開這裡,其他的只好留下。
他並不特別、不唯一,他只是個替代品甚是一名多餘之者,僅此而已。
25 相思相忘(諸陸)
已差不多進入尾聲了,每一場戰役就真只是剩為勝敗所戰,而你也不再反側難眠,過去那渾身給記憶與無奈換來的炙熱情緒已消散轉涼,不是不愛,而是這份聯繫終該停止,被姓名、被理由、被生命,你知道的,你們的理智都還明白,沒有哪些是值得存留的,即使彼此皆曾十指交握,陷入那等崇拜、愛戀。
你還記得當初的那份情意,你們都是如此為那迷惑、狂熱,以年輕的模糊為藉口,用盡渾身解數來使一切更為真實,但這未知的計謀仍是有缺陷的,所謂盡頭。在夢境、在瘋狂的底線以上,亂世的延燒已不再能為任何帶來安定,更又是以這樣身分給籠罩,你們早做好那樣的準備,淡然的放手讓時間離開,藏匿之間的每一段日夜與交談,等到哪天,你們必須給對方添座墳,在鮮花素果與雨水的味道下緬懷彼此的天賦,做為兩名軍師最毫無破綻的結尾,然後再在哪個時間點再次完整一切。
而現在你們已達成了頭一個共識——相思相忘。
26 生離死別(策瑜)
不合理的氣候將理智打得刺骨,身上的布料被懷裡的血打傷,體溫消逝快速得讓雙方嘴角都嚴重慘白,所謂斷金,如今將得天涯一方。
「公謹……」勉強將嘴角扯出一勾笑,但毫無制止那淚水的奔流,他想著手抹去那張美麗容貌的泣涕,卻笨拙的讓對方的臉染上自己的血而顯得更加慌亂。
「再撐一下…伯符再撐一下……」連聲音都顫起抖來,讀萬卷知識的下場僅是讓自己更後悔不相信的奇蹟,他緊緊握著那還有一絲體溫的大手,那個時常摟在他身上的強壯胳膊,虔誠祈禱著自己繼續纏鬥下的命運。
孫策的視線從刺痛轉為模糊,他努裡的想將眼前的愛人看得更輕楚些,周瑜抽噎而出的話語斷斷續續,真正傳到腦海的也只是瀕死的雜音與混沌,他想不出什麼可以撫平一切的方法,只是將粗糙的手指滑過對方發白、乾澀的唇邊,發疼的再扯出一點笑:「愛你……」
27 到死都沒說出口的……(鄧鍾)
就到此刻了,這一切足以將他的名字發揮得淋漓,尚年輕的身軀疼得縮在角落,現在正值戰火,遍地死傷,斷箭、殘骸,曾經的一代英才,如今當然也只有愚昧可言,他慶幸自己拒絕擁有子嗣,卻不甘能力僅止於此。
他開始回顧彼此的交集,歷史可能會將那些連現在的自己都感到愚蠢的愛戀化作為妒火,他想讓那個人無時無刻想起他,他想和他說話,想和他互動,想和他有更多、更深的交集,這樣的英明是足以毀於一旦的。
身體正在發冷,心卻熊熊燃燒,那整身從某幾個傷口所恣意的血液仍無法澆熄那仍在腦海中奔馳的意向,他就要死了,一世聰明絕頂,屬於上天之選的英才在離開這個愚昧之世時,卻無法再容下其他。
現在,他唯一能幫自己做的只剩下調整已經不再有任何感覺的空殼,準備離開他早已不知去向的戰場上。愚蠢至極,他輕蔑的嘲笑所有參賽者,包括他自己。
「好喜歡你。」他沒有說出來,只是闔上了那雙銀灰而漂亮、冷傲的眼睛,鹹苦的流液滑過唇邊。沒有人知道。
28 「請回頭看看我」(岱超)
殺一成罪,殺十生梟,殺百為雄,殺千稱王,殺萬即神。在這亂世裡,哪個人都可以成為英雄,哪個人都能耀眼無比,哪個人都足以留名青史,哪個人都能逐鹿中原,尤其在這滿是奇才的年代下,因為誑誕、貪婪、嗜血而美豔。
要說從根本就與馬超這人同生也不為過,為存在而存在的換氣般再自然不過,即便那份制度連同著馬家一同遭到消逝了也仍在運行,即便這將延續千百萬世我也願悉索敝賦,為了這脆弱、狂暴的一抹美麗。我一路跟隨著少主亦不曾背棄,從那滿眼憤怒而浴血聞名的銀槍到現下那赤火已退還光明的錦馬超,我勢必存留於左右,沒有例外。他永遠只是為了看向前方的希冀之處,將每一吋的呼吸全寄託於此,而我只需要為他看守後瞻僅此。
他在戰場上奔馳、流血,因為熱血沸騰而痛快的發光發亮;他與其他人走入情史,彼此琢磨他從未有過的關係;最後受了傷然後回到我的身邊猶如往常,我寸步未離是為的作為他的後盾,唯有影子才能使光輝綻放,而有目的的為他付出一切追求的只剩下成為馬超最後的庇護。
在那光影滅亡殆盡的幾年內,我的房裡早掛滿了千百幅他的畫像,每一筆墨跡都恍如真實,栩栩如生的就像是那錦馬超的最終魂魄就被關瑣在那隨時都要著火的眼神裡。我並不感到惋惜,即便他不斷的往前邁進而忘了一瞥我的名字,因為那無所謂,我們會在地獄再次相見。
「只要少主你一回頭,馬岱便隨時在你左右。」
29 撕碎夢想(索平)
父親的光茫太過刺眼而遙不可及,而那繼承下所有卻柔和使人溫暖的大哥一直顯露出那耀人的憧憬,那是你願意花上整個輩子去追尋的,無人能匹敵的一切,那是你的目標,並與他並肩而戰,這足以佔據你整個人生的夢想,將跟隨你的心臟起伏,熾熱且沉重。無論是這個姓氏,亦或是深刻並脈動於全身的血緣,他是你的兄長,而你是他的胞弟,你仍因為這份羈絆而倍感喜悅、鼓舞。
你認為你可能不再是這麼純粹的欣賞,那因為鍛鍊而出現的明顯身材,全力以赴而揮灑而出的汗水,隨意攫取變得貼身衣料的一角擦拭臉頰的汗珠,腎上腺素發揮的面頰漲紅,因鍛鍊需要攝取水分不斷伸舌舔溼的嘴唇,捧起飲水大口灌下多餘的液體順沿唇邊滑至喉頭的波動,然後他對你露齒一笑,稱讚你進步飛越並使他刮目相看,然後用他充滿熱度與汗液的手臂搭住你的肩,一同因為你們的談話而綻放笑靨。你對此狂熱著,他並非是家裡唯一的男丁但卻是你最崇拜大哥的,到了些許稱病的地步,但你並不在乎,因為你一直認為這溫暖的笑顏會永遠伴隨著。
直到你與二哥及小妹一同上墳,你才願意領悟,你已失去了任何夢想,那僅有的任何一抹希望,哪怕是任何的一部分,已順著被髒汙的雨水與泥水給混濁的湍河,一併沖垮。他不再有憧憬,不再有夢,曾經已被迫停止。
30 無愛者(丕雲)
事實上也不能算是完全毫無關聯,在那個好多年前的寒天裡,這人確實是仍有憧憬的,對於那些斷無可能,對於那些酸甜苦痛,在那個好多年前的夏日裡,這人永遠只是個藍領巾的少年。人不得活在過往,這人告訴後來的很多人,謊是他們曾擦肩而過,稱是他們曾經轟轟烈烈,但不至於刻骨得值得停駐。
在晚期,趙雲不再年華而曹丕已不在人世,彼此之間從未留下過什麼,那條充斥夢想與愛情的自然藍早已褪色、泛黃,佈滿著破洞及扯痕,在沒有人相信的夜晚裡他們曾十指交扣的記憶,恍惚的吐訴從來都不切實際的愛語。這人曾恨過,卻也愛過,狠狠地像是尋求一死的力量將這份心意刻畫在血骨裡的最深處,事實是他從來沒忘過,他們從來沒有。
時間退縮得是真確的將所有可以意料到的改變,他們後來都真的投入了不侷限在對方的情慾之中,但誰知道呢?那鐫刻在體內既瘋狂並忤逆的血液奔騰早將那過往一次又一次的重新活過。他失去了愛,那僅是因為他的悸動屬於那個人,但他們不能屬於彼此,再也沒有過了,昨日已失去溫度,則今夜再次一夜無夢。